魔法使,浮士德久违地听到了这个名词。
那曾是自己的憧憬,也曾是自己的骄傲。
在一切都被现实击碎的现在,浮士德再也没能把这个词说出口,不是因为会遭到嘲笑和欺凌,而是因为自己的内心会受到刺痛。
不止浮士德一人,几乎每个魔法使都会有这样的心境。
但站在自己眼前的少女,却不含任何感情、平静冷淡地说自己是一个魔法使。
她那凛然的姿态,让放弃一切的浮士德感到了自己的脆弱和卑劣,黑暗的情绪再次缠绕在浮士德心口,让他自暴自弃。
“快走吧,那东西马上就会恢复过来。”
被钉在地面的水银巨蛇,正逐渐转化为液态的金属,挣脱冰柱恢复原先的身形,C级的召唤灵是不可能这么轻易被魔法解决的。
卡琳似乎是急着赶路,没有继续奉陪下去的意思。
“为什么,要救我……”
“……”
少女歪着头,表示不解。
“反正像我这样的人今后也只会继续被嘲笑,被欺负,无论怎么反抗也不可能赢,就和他们说的一样,魔法使的时代已经过去了!再怎么拼也不可能改变命运,这样活下去又有什么意义?”
“所以你就想死吗?”
少女清冷的声音不含一丝感情,澄澈的眼神也没有任何动摇。
“死,不过就是逃避罢了。”
“那还能有什么办法啊,现在我们已经被时代淘汰了,在他们的暴力面前除了屈服还能做什么!时代抛弃了魔法使,父亲抛弃了我,一切的一切,什么都没有了!就算回去也只是和那帮混账在一起,这样的人生到底到底有什么活的意义,就算魔法再强大也只会被召唤术压倒,我只能这么放弃了啊!”
“你真的放弃了吗?”
“唉?”
“眼泪。”卡琳指了指自己的脸颊。
“真正放弃一切的人,是不会流下眼泪的,刚在被蛇袭击的时候也是,你露出了求救的表情啊。”
浮士德狼狈地擦着自己的脸,泪水、鼻液浸湿了他的袖口。
“感到痛苦是吗?那就好好记着这份痛苦吧,这是你还没有放弃自己的证明,而且,最重要的是,你好像有一个误会呢。”
“……误会?”
刚才还急着赶路的卡琳扔下了背包,气定神闲地走到已经完全恢复的水银巨蛇前。
“就让我来证明给你看吧。”
卡琳屏气凝神,周身泛起了蓝色的荧光。
“魔法,并没有被召唤术压倒。”
足有两米高的水银巨蛇,狰狞瞪视着卡琳。
和刚才准备享用食物的悠闲不同,水银巨蛇这次一上来就进入了完全备战态势。
不行,C级召唤灵的实力可以压倒B级魔法使,眼前的少女看上去怎么也只有十几岁,就算过去被誉为神童的自己现在也只有D级魔法使的实力,更何况在战斗经验上,野兽的战斗本能更是远远凌驾于人类。
快逃跑啊!浮士德在心中大声喊道,但他无法无法说出口,因为卡琳的脸色全然无一丝惧色,凛然的姿态无声地示意任何人都不能干扰她的战斗。
战斗开始。
召唤灵先攻了,巨蛇张开血盆大口,箭一样射向卡琳,目标直指她的咽喉。
“……!”
卡琳紧急一撇,以惊人的反射神经闪过巨蛇的致命一击,同时右手瞬生出锋利的冰刃,闪电般划出弧线,试图以此一击斩下巨蛇的头颅。
然而,冰刃击在蛇体上响起了清脆的金属铿锵声,被弹开了!
果然,刚才的偷袭已经无法得逞。
水银巨蛇身体的百分之九十都由液态的金属汞构成,一旦进入备战态势,密度极高的水银会在表面形成保护层,使蛇体如金属般坚不可摧。
弹开攻击后,巨蛇立刻扭转头部,在卡琳周身旋转身体。
太快了!只一瞬间,长长的身体就如抛在她周身的绳索一般形成了包围,金属的蛇体一旦缠住,就会压碎卡琳骨头和内脏,名副其实的死亡缠卷!
凭借人类躯体的弹跳力,不可能躲开迅速收紧的蛇体。
最开始的一击只是幌子,巨蛇就是为了制造卡琳攻击落空的破绽而故意把身躯露在冰刃之下,然后用缠卷将卡琳埋葬。
千钧一发之际,卡琳的脚底爆发出水流,反冲力使她毫厘之差躲过巨蛇的缠卷。
她还能用脚释放出魔法吗?浮士德诧异了,他至今以来还没见过这种施法形式。
卡琳在空中做了一个翻转,稳稳地落在远处地面。
近身会被缠卷,意识到这点的卡琳向后退了几步和巨蛇保持距离。
然而,下一刻,巨蛇的尾巴开始迅速延长,如剑一般劈向卡琳。
卡琳迅疾闪过,但是几缕发丝被切下,在空间中飘动。
蛇尾的一击,怎么可能切断头发?
浮士德看向地面,那里留下了触目惊心的痕迹。
那不是蛇体拍击地面后留下的龟裂,而是一道长长的缝隙,那是剑划过地面的锋利痕迹。
蛇尾在半空晃动,卡琳和浮士德都看清了,液态的金属变换了蛇尾的形态,使其成为锋利的剑刃。
并非如剑一般,而正是剑本身,能够随意伸长缩短的锋利剑刃,能毫不费力地斩落十几米外人的头颅。
水银巨蛇高扬头颅吐着信子,如挑衅般向卡琳晃着脑袋。
防御无敌,远近兼顾,还有什么办法能伤到它?
就算刚才那一击能闪过,但以人类的躯体能够坚持多久?早晚都要迎来被剑刃劈成几段的命运。
“快逃吧,不可能打败它的。”浮士德颤抖着发声。
“少年,你觉得它最强的能力是什么?”
在这样的危急的情况下,卡琳冷静地向浮士德发问。
“……”
浮士德被问懵了,没等他回答,卡琳就说出了答案。
“是速度。”
蛇的反应速度,比人类要快很多,无论是咬、缠卷、蛇尾刃,赋予其威力的都是巨蛇闪电般的速度。
“那么,只要我能在速度上凌驾于它就能取胜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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